某次采访一个冗长的会议,台上诸位领导轮番发言,台下有关人士慷慨表态,我听得气闷,就在采访本背面上给领导们画像。早年读书时,我曾学过几个月的素描,现在都还给老师了,笔下人物完全走样,唯有那颗油润硕大的光头,倒像了个十足。我看看画像,又看看台上那人,再看看画像,再看看台上那人,不由大乐。忽闻主持人宣布散会,我满面笑容地走出会场。
某天夜里忽然高烧40°C,而次日有采访任务。懒得出门看病,就使劲喝开水、捂被子,次日清晨竟然痊愈,照样前去采访、写稿、发稿,毫厘不爽。前几年在北京,工作生活压力都大,身体弱得像一杆芦苇,被风一吹就东倒西歪,就发烧。一发烧就要难受一星期,吃药打针都没用。回乡后工作相对轻松,健壮如斯,很开心。
某段时间失眠,夜间无法入睡,午间却困得不行。一日省里来人督察工作,看完现场又开会,中午12点多还没完,还要熄灯看一个记录片,片长10多分钟。正好我睡意袭来,趁黑伏桌而睡。朦胧中眼前一亮,耳边掌声响起,纪录片看完了。我回想方才做的美梦,笑吟吟地随着众人鼓掌。
研究生态的专家去农村考察,我跟随采访。一座古屋的外墙上爬满藤箩,专家拣起一个果实说,这是做凉粉的原料,叫薜荔,只记得读音,怎么写却忘了。我记起《离骚》有:“贯薜荔之落蕊”的句子,《红楼梦》中蘅芜苑也种有薜荔。回家详查,果然无误。孔子劝导人们读《诗经》说“可以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读《离骚》亦如是。这也算学而时习之吧,不亦乐乎。
下乡时常会去母亲住的小镇。一次坐在车里,远远地看见母亲站在家门口同邻人说话,比之前几日所见,面色丰润了些。我心头一暖,掏出手机给她电话,问她在做什么。母亲如实回答,我大笑,母亲知道后笑骂我调皮。
某领导下乡,查知某小领导办事不力,大发雷霆。为免小领导难堪,识趣的纷纷退出。我独自走到办公楼后的空地上,看到一溜的健身器材,中间有一架秋千,墙角一丛美人蕉。我想起年幼时去掐了美人蕉花吸食花蜜,一时童心大起,掐了花坐在秋千架上边晃荡边吸花蜜,一如记忆中的香甜。清风拂面,遥望天际,白云绕着黛青色的山,而某领导的怒斥声犹然未绝。当小官真累。李清照笔下的“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多少清新!脂砚斋评《红楼梦》却说,只有年轻的侍妾如鸾凤之流,才会去荡秋千,像黛玉那样大家闺秀是不干的,衣袂飘扬之际,担心有失体统。秋千这么好玩的事都不能做,当小姐真可怜。庄子说:“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终日以遨游,泛若不系之舟。”我足尖在地上一点,人随秋千飞上半空去,心下无限满足快乐。
又是采访会议,我做好记录之余,在会场上写下这篇小文章,从头看了一遍,抿嘴而笑。
阿宝(记者)
来源:温州日报 责任编辑:赵爱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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