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了无数回,父母终于决定跟我来住了。
带妻子回老家帮父母收拾行李,回到家我就大为生气。提前几天就告诉他们处理东西,结果等我们到家以后才发现。家里大包小包的行李摆了一地。
我质问父母:“不是好多天前就叫你处理东西的吗?该扔的扔,该送人的送人。”
我和妻子带着几个搬运工把父亲视若珍宝的书托运到我所在的城市,惊讶地发现居然花了近八百元。虽然早就对昂贵的运费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居然花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想到的。
回到家,我就对父母说:“能精简的东西就精简,我那里什么都有,比这里的东西都好。”父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收拾。
我凑过去帮忙收拾,看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断了把的勺子,有磨得只有一寸宽的菜刀,还有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镜框。夏天天气很闷热,我收拾了没有多久就起了无名火,嚷嚷道:“要这些有什么用?什么年代的老古董了?全扔了全扔了。”
父亲鼓了鼓嘴巴,但母亲拉了他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我帮他们收拾,把觉得没有用的东西扔到了地下室里。
等我心满意足地准备和妻子休息的时候,妻子悄悄地对我说:“爸妈又下去整理东西了。”
我带着妻子走下去看,父母低头在那里忙着。闷热的地下室,连个风扇也没有,豆大的汗水从他们头上滑落,滴在地板上。
妻子拉了下我的手悄声说:“让爸妈收拾吧,毕竟是他们一辈子的东西了。”我点了点头,跟妻子上了楼。
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等了很久,才听见父母蹑手蹑脚地上楼声。想起父母平时爱说的话:“破家值万贯。”我笑着摇了下头,起身带着妻子去了地下室,想看看到底父母收拾的怎么样。
细心的父母已经把东西都放进了编织袋,还在上面打上了标签。
我打开一个标有“必邮”的编织袋,慢慢打量,惊讶地叫了起来:“喂,老婆,你来看。”
妻子凑过来和我一起看那些杂七杂八。我指着里面的东西告诉妻子:
“瞧,这是我的奖状。这是我的日记本,这是我的——”
妻子拿起一堆木棍问我这是什么,我看了许久,才想起这是父母教我数数时的道具。小时候我特笨,加减乘除总是记不住,母亲就拿着菜刀去外边的大树上砍了一堆木棍叫我数。
菜刀?我想起了那把磨的只有一寸宽的菜刀。小时候母亲曾无数次的和我说起这把菜刀。这是他们结婚那年一起买的,是真正的老王麻子的菜刀。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走到了父母遗弃的那堆东西那里。在里面找到了镜框,上面还有祝贺父母新婚大喜的字样。我一样样地翻着,泪水从眼中滚落。
父母丢弃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却保留了儿子成长中的点点滴滴。
第二天,我亲自骑着三轮车去了县城的邮局,把父母那些宝贝发了特快专递。
青水螅(工人)
来源:温州日报 责任编辑:赵爱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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