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易初莲花超市的商品宣传海报,蓦然惊觉:又到父亲节了,不觉想起我生命中的两个父亲来。
大约是我5岁那年的一天,母亲带着我来到屋后山上的一座坟前。母亲对我说:“跪下,给你父亲磕头。”见我缓不过神来,母亲接着说:“这里是你的亲生父亲,家里那个是你的继父。”懵懵懂懂的我于是知道了自己有两个父亲。
关于生父的所有情况,都是从母亲和邻里乡亲口中获知的。
父亲是勤劳和节俭的,这从他建造房子可以看出来。上世纪60年代初,农村老房子都是同祖堂屋衔接在一起的,前后左右一间间一排排连成一大片。极少数人建起了离开祖堂屋的独栋新屋,父亲也想建一栋。由于白天队里要组织大家从事集体生产劳动,为了实现这一宏愿,父亲只能在夜里挖山坡挑土开屋基。那些日子,乡亲们常常看到父亲披星戴月、夜以继日地劳作。为了攒足请工吃饭的口粮,父亲吃饭时常将裤带紧了又紧,努力让自己少吃而又不至于饥饿。然而,就是那样地省吃俭用,等到请师傅和帮工开工砌墙基时,父亲还是仅仅积攒到五元钱。那时的五元钱尽管分量不轻,但用来建房子毕竟还是杯水车薪。后来又费了好一番周折,新房屋终于建成了。
父亲是在大队抽调去邻村开山修公路时,在一次事故中牺牲的,时年31岁!当时的公社和大队领导专程来开了追悼会。那是1976年,我刚满一周岁。
继父在村子里好吃懒做是出了名的。由于人懒家穷名声差,在同母亲组成家庭之前,35岁的他还是光棍一条。因后来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我对他有印象时田地已分到户了。他每天很早就出去干活,但一般不超过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吃了午饭后就是一个长长的午休,下午4点钟左右,太阳不再猛时开始出去干活,6点多再回来,吃过晚饭后开始出去串门聊天。日常,只要有一点钱在手上,他马上就会买点酒和花生米回来,很兴奋地吃着。
乡亲们说我的生父非常爱我们姐弟三人,有多爱,我无从得知。而继父对于我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我读中专之前,继父从来没有夸奖过我一句。我读初二时开始长个子,鞋子很快就小了,母亲说我脚长了,继父马上说:“头大君子脚大小人。”有时我问为啥别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而我家的日子总是那么差呢?继父立即大吼起来:“你将来还不如呢!”
姐姐说继父的巴掌打人特别痛,母亲说继父手上三根筋是连在一起的,那叫“落筋手”,打人不痛也痛,但我从来没有去看过继父的手,也不想看。我印象深的是继父用那软软的竹丫条条抽在身上特别痛,一下抽过,皮肤上顿时呈现一道紫红色的痕印来!
大约是到初中毕业之前,除了过年吃年夜饭,日常我从没有同继父在一个桌上吃饭。从来都是饭盛在碗里,再夹点菜,端走坐在一边的小凳子或小椅子上吃。而一旦我向碗里夹菜超过三下或四下时,继父必定会停下吃饭盯着我的筷子,他这一特点被母亲批评过数次却无法改变,而每每此时,我立马端过饭碗,落荒而逃……
十多年后的今天,在温州新城这简陋的出租房里,写下这些文字,我心如止水。我无意去刻意怀念生父的好和渲染继父的不好,只是这些天偶然看到父亲节这个词,不经意间打开了关于父辈的尘封记忆,岁月的沧桑已渐渐抚平了我心灵的创伤,在外漂泊的坎坷已让我由怯懦走向坚强。当前,虽然我一家四口都在温州,只能靠我一人送报纸维持生计(老婆带着两个小孩),但今年端午节前,我仍然一如既往地给老家寄了些钱。
来源: 责任编辑:赵爱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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