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武警报》报道(赵剑平 肖福恒 兰圣勇 张成伟)目光雄视前方,浑身血脉贲张。起跑,骏骑般迅疾;腾跃,猩猿般矫捷;跨栏,狮虎般猛烈。循环前冲,几多发力,直击终点。而终点往往又是一个新的起点。
这不是110米栏运动的竞技场景吗,和我们主人公李玉明有何相干?一位哲人说过,芸芸众生各有其形象的状态。而谈起冠以著名心血管病专家、博士生导师、医学院附属医院院长等许多头衔的李玉明,人们自然会联想起这项激烈的田径运动,联想起诸如约翰逊、罗伯斯、特拉梅尔、布拉斯维特、刘翔等世界名将赛场跨栏的精彩瞬间。
经历浴火煎熬,李玉明的智慧之光照亮了“中国盐”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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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玉明跨越的是人类健康事业之栏,无数的医学难题,无数的体制重围,无数的发展瓶颈,远比竞技场上的障碍更难突破,更难跨越。
一次跨越便是一场惊喜。从美国辛辛那提到法国巴黎,国际医坛有他的身影,国际讲台有他的声音。中国人为他走向世界而自豪,外国人为他领先世界而惊奇。
一次跨越便是一道风景。从医院濒于倒闭到军队乃至全国同行效益增幅最快,他在著名医者到优秀管理者之间的跨栏中划出了一道优美弧线,像彩虹一样绚烂夺目。
一次跨越便是一片福音。从承担国家科研项目到挑战世界医学难题,他带领的医疗团队大举进攻,击退一个个"健康杀手",被誉为人类的"健康卫士"。
一次跨越便是一座丰碑。从一等功荣立者到"中国百名医疗事业领军人物",弹指十载岁月,无数光环映照,他创业的里程并不遥远,但矗立的每座丰碑都令人高山仰止。
人生的完美跨栏,靠的是思想的激情领跑。
跨越的勇气与冲动
1993年2月,大西洋彼岸银装素裹。
地处南北战争交界处的美国辛辛那提大学,走进了一位气质不凡的中国学子---中等身材,瘦削而文弱,宽阔的额头,疏朗的眉宇,传神的眼睛,言谈举止透着一股灵气,更透着一种抱负。他就是李玉明,刚进而立之年,攻读医学博士,与其说怀着个人向往,不如说肩负国家重托。作为公派留学生,他是揣着一项"九五"国家医学重点攻关课题而来的。
这是一所荟萃世界各国精英的美丽校园,没有人关心李玉明的国家课题,大家倒是很快喜欢上了这位"中国李"的机敏和聪慧。
起初,李玉明先是做临床,在大学附属医院心率失常组,为主治医生当助手,而且是第二助手。他并不感到卑微,笃信"小者大之源,轻者重之端"的良训。一天,手术间无影灯下气氛格外凝重,组长墨西哥籍教授托马斯正为一病人安起搏器,李玉明和几位同学在一旁打下手。不知是由于病人太瘦,还是因为患有肺气肿,托马斯鼓捣了半天毫无效果,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术就像一出无法收场的戏,显出几分尴尬。李玉明见机补台说:"教授先生,我的手小,可能更适合这位病人,让我试试吧。"这样的手术,李玉明在国内已成功做过300多例,心里自然有底。果然,不到6分钟起搏器就顺利安上了。惊奇而欣喜的目光顿时聚焦而来,同行们仔细打量着他:"中国李,真棒!"
这个不讲资历不分国别只认能力的学术圈里,不存在"同行是冤家"的狭隘与偏见,谁有真才实学谁就能赢得尊重,赢得地位。没过多久,李玉明破天荒地当上了心率失常组的代理组长。托马斯准备休假,组里虽然资深专家不少,但他反复掂量,觉得还是把担子压在李玉明肩上才可以放心远行。李玉明不负厚望,托马斯休假回来,看了病人的奇特疗效和规范的病例报告,脸上如沐春风。他拥抱着李玉明说:"你如果能留下来,我就该让贤了。"
舍不得让他走,却无法把他留。博士生必须轮岗锻炼,李玉明又转到冠心病组,组长是意大利籍教授乔纳斯。给病人心脏安支架,是当时美国医坛一项新业务,也是医疗尖端技术。或许是李玉明在医院打出了名气,或许是乔纳斯刻意重点培养,乔总是让李玉明主刀,自己跑前跑后当助手。几个月下来,李玉明单独做了112例手术。同行评价说,这些手术的水准一点也不亚于美国一流医生的杰作。乔纳斯欣慰地对他说:"因为你让我放心,我才对你放手;只有对你放手,才能让你放飞。"
如果把李玉明留美攻读医学博士比作一次人生跨栏,那么一年的临床仅仅是赛前热身,而进攻与博士论文相关的科研课题才算真正的腾跃。
这天,李玉明拿着自己博士论文的开题报告《钠泵a1亚单位基因突变与盐敏感性高血压》,来到自己导师林格瑞教授面前。这位捷克籍著名学者,是国际分子遗传学委员会主席,薪水相当于5个美国总统之和。林格瑞翻阅着报告直摇头:"李医生,不知你有多大耐心和毅力?"
"非常希望得到您的指点和帮助。"李玉明知道课题的难度,但没想到会把仰慕已久的导师难到眉头紧锁的程度。
林格瑞郑重告诫眼前这位不怕虎的牛犊:"如果你只是为了拿博士学位,建议你改课题;如果你对它有兴趣,我不能不实话告诉你,恐怕两年都未必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一夜未眠。李玉明想了许多,但不是想打"退堂鼓",而是想吹"进军号":不进,对不起自己的性格。还在国内西安医大读研时,著名导师杨鼎颐和刘治全就把他领进了高血压危险因素研究这一世界医学开掘未深的领域。这是个极具挑战性的世界级难题,一见难题眼睛就冒绿光的他像名沙场斗士,已经攻下许多堡垒,此时退缩不等于向顽敌投降吗?不进,对不起祖国的期待。一百年前,我们曾用一双小脚女人的绣花鞋,去世博会展示民族的智慧与成就;一百年后,我们在联合国知识产权总部能够与现代技术媲美的,仍然是两千年前祖先发明的地动仪。中国人就不能为世界文明奉献一点新东西吗?不进,对不起世人的渴望。人类"健康第一杀手"是高血压的"江湖绰号",对它熟视无睹,何谈医者良知?
第二天,李玉明再次来到林格瑞面前,发出自己"不变的誓言"。导师不仅不再反对,反而更加欣赏这位年轻人的执着,当即决定给他配备两名科研助手,追加科研补助金。
实验室变成了集工作室和寝室、餐室于一体的多功能室。李玉明闯入微观分子世界,默默寻找着神秘的盐敏感性标志,思维的火花在这里点燃,想象的翅膀在这里飞翔,智慧的灵光在这里闪烁。越南籍和澳大利亚籍的两个留学生助手也被指挥得团团转。然而,不如意的是3个月过去了,实验不仅毫无进展,而且好像钻进了死胡同,茫茫然不知路在何方。李玉明形如枯槁,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头顶俨然变成了"地球仪"。夜深人静,他独步街头,被警察误为落魄的轻生者,硬是把他送进住地才放心。
看着李玉明浴火般煎熬的样子,导师林格瑞心疼地劝他休假调整。李玉明顺水推舟来到纽约,这里吸引他的是可以开启智慧的科学哲学。在高层次的科学研究中,自然科学与哲学联姻,常常能够孕育出意想不到的奇迹。通过一位老同学牵线,纽约大学几个科学哲学学者坐在一起,为李玉明会诊课题。一位叫詹姆斯的人说:"用原子弹解决不了的战争,有时用游击战可以解决。你们中国军队最善于打游击战,而你为何弃之不用呢?"
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李玉明分明觉得智慧之光为自己照亮了另一条路。回到大学实验室,他另辟蹊径拿出新的研究方案,导师林格瑞高兴地认定:"这样进攻,离你想要抢占的山头可能不到50米了。"科研的列车提速了,而且一路绿灯,仅仅10个月,李玉明就找到了那个用175万倍电子显微镜才能看到其二级结构的盐敏感性标志物。喜出望外的林格瑞教授举行了一场大型"Party",庆祝"中国李"的巨大成功。
1996年初春,巴黎国际高血压学术年会吸引了110个国家的300多名学者。33岁的李玉明走上讲台,他的研究成果报告令人异常振奋。大会主席、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杰勒斯特评价说:"李的研究具有很强的开拓性,标志着中国高血压学术研究走在了世界前列。"
站在全国学术讲坛上,李玉明的创新思维启迪着同行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