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抱着大展宏图之志,我去了温州,寻找合作伙伴,开始了所谓的温州创业之旅。在近两年的风风雨雨中,对温州人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温州人的老板情结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是温州人老板情结的最好写照。“鸡首虽小,乃进食;牛后虽大,乃出粪。”温州人几乎个个相做老板,他们几乎没有“找工作”、“就业”的想法,只有“找生意做”的念头。
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温州人则说:“不想做老板的人不是真正的温州人。”
温州人认为,自己为自己干,哪怕“事业”再小,但它是自己的,干起来才有劲,才能卯足劲去干。我的一位从事网络技术的温州朋友,跑来杭州寻求发展,据他说原因有两个,一是杭州的IT氛围比温州好,利于自己发展;二是在温州“如果自己不做老板,在别人面前说不过去。”,用他的话说:“在温州,即使你做了微软的CEO、IBM的总裁,都还不如一个小卖部的老板‘值钱’。”他说得虽然略微有些夸张,但的确是实实在在地反映了温州人的老板情结。你让一个温州人选,月薪1万的固定工资和不拿月薪拿期权分红、拿提成,那我估计多数温州人会选择后者。
温州人有一个普遍的想法,宁愿做1万元的董事长,不愿做100万元的副总经理。因为做老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自由,在精神上有一种优越感,能自己给自己做主,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赚了赔了都是自己的,自己对自己负责,谁也管不了。
我有一个朋友,娶了一个温州老婆,带来了杭州,按照他的想法,希望老婆安安耽耽找个工作上班,但很令他郁闷一阵的是,他的温州老婆来了杭州,满街地找房子要开店,根本没想过去上班。
“有钱做老板,没有钱借钱也要做老板。”良好的民间借贷习惯,应该是温州人老板情结的保证。在温州,刚毕业就自己创业的比比皆是,这里面,有些人的资金是父母给的,但许多人的资金确是靠借贷而来的。我认识的一个漂亮的温州MM,刚旅游职高毕业不久,不愿意替人当导游,几十万开了一个旅行社,据说资金都是借来的,能把钱借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MM,这很让一些外地的朋友吃惊。“在温州,只要你能说出好的生意项目,钱不是问题。”,好多温州朋友这么说,我想,许多地方的楼盘被炒得居高不下,主力军就是温州人,我想这也“得益”于温州人的民间借贷吧。
在前几天的中国杭州国际信息化论坛上,从广东来浙江考察的广东省政协科教文卫委员会主任蔡齐祥就说过:“浙江人的融资能力强,在广东,老听企业家说资金不够,在浙江,很少听企业家提起资金问题。”我想,融资能力,温州人在浙江也算屈指可数。
温州人的苦心经营
温州人能吃苦,非常勤劳。“能做老板,能睡地板。”是温州人公认的格言,当年正泰集团的董事长南存辉和德力西集团董事局主席胡成中去上海学艺的时候,就是挤在小阁楼里睡地板的。不仅创业时期如此,就是当了老板以后,必要时照样能够脱下西装睡地板。
我在温州的时候,住在一幢住宅楼的7楼,没有电梯,说实话,我是能不下楼就不下楼。楼下有一个小店,温州人开的,但凡你要一瓶啤酒、一块口香糖、一包餐巾纸,老板娘都亲自送上7楼。一次跟朋友喝酒,想控制量又控制不了,结果一次一次地让老板娘送了10几回,而每次总只有一瓶两瓶,老板娘总是笑眯眯的,毫无怨言,也不会“建议”你一块儿多拿几瓶。
在温州,享受这种待遇惯了,有时在其他一些地方,还真不习惯。有次去西北某地朋友家吃饭,我自告奋勇去巷口小店买酒,要了一箱啤酒,让老板帮忙送一下,老板与几个朋友正在胡侃,头也不抬地说:“自己想办法,我们不送的!”我急问:“那这一箱酒,二十几瓶,我怎么拿回去?”老板这才抬起头,怒而“点拨”我说:“你一次拿几瓶,分几回不就拿回去了?”,我晕!
在温州的街上,有很多饭摊,都是温州人开的,营业到很晚,而一般小区里,几乎所有楼房的1楼,都有温州人开着店,而这些店,也几乎是24小时开着的。一位外地朋友看到后说:“在我们那里,这不太可能,我们那里本地人都不太愿意干这些,太辛苦了。”
有一位在西北考察过的外国专家去温州,发现当时温州到北京的长途汽车,一路上要3天4夜,但还是“客满”,十分感慨,他向大家描述在北方看到的一个景象:一个北方农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虽然肚子还没填饱,却悠哉游哉地蹲在墙根下晒太阳。
“有鸟生蛋的地方,就有温州人在做生意。”比喻的是温州人的艰苦创业,但有人说:“鸟布拉屎的地方,温州人都在做生意。”四川省相当贫困的广元地区,在20世纪80年代,就有温州人在那里创业,吃尽千辛万苦,而现在,广元市中心最漂亮的景观就是“温州商城”;荷花池市场是成都人创办的,而成都人已经基本不在此经营,现在基本上是温州人在此支撑市场。
在杭州的“四季青服装市场”、“白鹿鞋城”,你一进去,听到最多的话,往往就是“叽哩咕噜”什么也听不懂的温州话。
在许多地方的市场,市场管理员和摊主都有一个共识:在市场中,最早开门、最晚打烊的往往都是温州人,温州人比其他摊主一天要多经营3个多小时。
温州人经营方式灵活是有目共睹的,在温州的商场,只要有货,是不存在“这样能卖、那样不能卖”的,价格谈得拢,怎么拆了卖,怎么搭配都行;在饭店也是如此,你说出一个菜,别管菜单上有没有,只要有原料,你能够说出怎么烧,他都会给你做。
温州人排外,在温州的大酒店,一位外地酒水促销小姐用普通话向温州客人推销某种酒,得到的回答往往是:“不要不要呐!我要‘百威’的。”而如果你是温州小姐,说温州话,就会得到“拿几瓶过来试试呐!”(当然,句尾加“呐”是温州人的说话习惯。)所以,如果你要去温州发展,最好先练好温州话。
这种排外也体现在温州人的某种“团结”上,别看在温州当地,相互打架的不少,但要到了外地,只要听到有人用温州话跟人吵架、打架,不管认识不认识,一下子呼啦会围过来好多温州人“帮忙”。
在有些地方,有些老板公司场面很风光,回到家还是鸟窝一个。但在温州,往往家里很大,装修得豪华舒适;而在路边一个20平方的房子里,两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台传真,做着两个人在办公,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们,很多人都是百万甚至千万身价。
温州人“迷信”,在温州,你问店家何时打烊,千万不要问:“你什么时候关门?”这样,你至少会遭受一阵白眼,因为温州人认为“关门”有“倒闭”之意。跟温州人吃饭,首先不能将筷子插在饭碗上,温州人认为这不吉利,也不能将盆盆碗碗叠在一起,温州人认为这会寓意“磕磕碰碰”,也不能将鱼翻身……
“ 温州模式”让许多经济学家、企业家研究好一阵子,而温州人当然也不是我在温州短短一年多时间,可以看得透的,只是随意说上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