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新】：大家好，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网上接受访谈。
[一天一地一广仔]：请问嘉宾，你对中国互联网的进程有研究吗？其未来趋势如何？
【张树新】：1995年商业化进入中国以后，到现在13年左右的历史，大众化的应用应该是1998年以后，也就是10年左右。但是这十几年的历史，它的进程经历了几个大的方面。最早的时候，我记得1995年到1998年，中国经常使用互联网的用户是百万量级，可能1995年更少，是个位数和两位数，在当时的情况下，大多是技术人员、精英，人民日报很多记者当时使用网络本身作为他原有的传媒手段的补充，所以我们当时讨论过网络是不是通讯社，由于它很小众，用户大多也是精英人物，但是当时技术发达手段和产品创新是非常有限，包括中国的基础设施资源能力有限，我记得当时人民网考虑的就是用互联网在全世界做镜像站点的时候，能够借用的技术包括带宽都非常有限，中国电信专门要给人民网提供国际带宽。但是大概1997、1998年以后，互联网对于新闻传播方面的补充和冲击就已经开始了。大家都知道，最早的互联网商业模式经过不断地变化。到2000年以后，互联网本身的应用大范围的推广开来以后，尤其是当千万量级的用户，大概每天能够在网上的时间超过两小时以上的时候，互联网已不止是信息的补充传递工具，而作为信息源、传播渠道本身的力量已经显现。但是在1998年一直到2005年左右，大部分的技术创新和产品创新以及财富效应，包括互联网网民数的急速增加，使得互联网行业本身迅速成长。
但2005年以后，当互联网已经几乎变成人们获取信息的最重要方式的时候，当网民数以亿计以后，互联网的社会性影响已经初步显现。我觉得，2008年极为明显，从大家都知道的奥运前的很多国际事件，互联网上的很多全球性的反应，包括地震、救灾组织、志愿者的组织，一直到奥运会，包括总书记来到人民网，实际上在这种时候，互联网已经不再单单是和报纸、电视、广播等其他类比的媒体，它已经变成了民众声音及其组织的最重要载体，也是民情反映和民智表达特别重要的部分，然而这一切在中国才刚刚开始，也许再过五年、十年，互联网反过来会促进我们现有社会架构层级的改变和信息的传递模式。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个人认为，未来的十年可能互联网对于中国的社会改变的意义会远远大于它过去十几年曾经呈现的技术和财富意义。
[想唱就唱]：张总，你觉得互联网给中国的哪些方面带来了影响？你最看重的是哪方面的变化？
【张树新】：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普通民众的信息权利在近十年来透过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已大大彰显。我想这个意义超出这一行业本身带来的所有财富价值。
[jy望西北]：互联网的发展出现过泡沫，在今后的发展中如何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张树新】：互联网行业本身和其它产业一样，在不同的经济周期会有其资本价值高于实体价值的现象，所谓泡沫。由于互联网的新兴产业特点，主要依靠技术创新导致的产品创新，靠产业预期获得风险投资与资本市场支持。其预期估价模式在牛市和熊市中的涨跌区间很大，有泡沫也很正常。这应该是高技术产业的正常现象。最近的华尔街金融风暴让很多人已经了解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之间的镜像与放大关系。从这个角度看，互联网的资本泡沫要比其它的金融创新杠杆还小许多。
[长安客居]：嘉宾好，你怎么看待有人提出的网络实名制？
【张树新】：从长期发展来讲，网络实名制有益于行业本身。但在中国今天特殊的舆论环境中，网络已成为非控制性舆论几乎唯一的表达平台。所以在现时期实行实名制有待商榷。
[上班又迟到了]：你好，你的光辉历史我们都熟悉了，能不能说下你现在忙些什么 ？
【张树新】：1998年后就改行做投资，一晃又十年了。去年开始，逐渐从商业退出，读书和旅行占了大部分时间。
[予质]：请问嘉宾：对未来互联网的赢利模式有何看法？免费是不是趋势？
【张树新】：互联网行业本身应区分商业与公共部分，当然现在是混为一体，所以商家和网民冲突不断。假设互联网是社会化平台，那一定在未来的发展中会出现公共事业性股份，而商业模型也会更加清晰可测，不会像今天这样广场和店家都以免费为名，其实全是商业驱动。我想这是一个发展过程。如果存在公共空间和广场，免费是它的当然义务，同时要承担社会责任。但商家本身，利益是它的唯一驱动。
[天下公平]：请问嘉宾：互联网与改革开放是什么关系？
[非如此不可]：嘉宾，互联网的发展与改革开放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两者有没有必然联系？
【张树新】：回首过去10年，互联网对中国的改革开放有巨大的促进作用。由于互联网技术上的信息双向传递特点，使得中国两亿网民的信息权远远高于非网民。从而成为基层信息的迅速反馈和集聚平台，极大地促进政府部门对民情、民意的反馈，也同时向全世界彰显了中国民众的爱国力量。这是没有互联网之前不可想象的。从而也导致改革开放由上自下的发动，逐渐变成自下而上的参与。我想未来十年，这一切会更加明显。
[翠鸟1]：嘉宾您好你能谈谈互联网今后的发展趋势吗？
【张树新】：我想就像电力刚被发明的时候，人们只想到的一个应用，就是照明。但今天假设没有电，现代社会几乎不能运转。互联网也一样。如果人的权利之中除生命权之外最重要的是信息权（今年的地震，大家都发现信息何其重要），那么互联网将成为人们生存方式中最重要的环境基础设施。所以，它还有大量的应用正在开发。我们今天只知道通过它看新闻、玩游戏、买东西、交友、通讯，也许我们未来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与它更加密切相关。所以互联网应该是现实社会的镜像平台，所有在现实社会中的人生需求都应该在未来的互联网世界中找到对应。当然，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这和现实社会一样，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从商业的角度来讲，互联网是一个持续朝阳的行业。从社会学的意义来讲，互联网就是中国现代社会的镜子。当然，有时会将某些在现实社会中遭到压抑的需求特别放大。但是潘多拉盒子已经打开了。
[别想念我是谁]：嘉宾：你认为中国互联网的开放程度如何？
【张树新】：在某些方面特别开放，比如明星八卦、小道消息、娱乐消遣、购物、做生意、推销（包括骗局），但在民情、民意方面还是实在有待政策的进一步开放。当然对于国际消息，我们只喜欢对当局有利的，如果我们能够自信到对所有的消息都向大众开放，也许民智的提升就更加有望。
[浊斯濯足]：尊敬的嘉宾：你认为今后互联网的发展对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会有怎样的促进作用？
【张树新】：第一是反腐败；今天中国体制的最大缺陷在于监督者缺位，从而导致绝对权力。由于互联网的广泛性和及时性，可以在第一时间反映任何一个角落的真实状况，而聚合作用（包括人肉搜索）可以对惹起社会众怒的贪腐现象起到暴露和制约作用，虽然这并不能改变根本问题，但至少是很重要的渠道。第二是让当权者了解真正的民情民意；直接跨过层层叠叠的官僚体系和利益集团。当然如何筛选与辨别真伪，需要非常的管理智慧，毕竟互联网的放大器效应会带来负面反应。 第三是在可预见的未来，透过互联网可以形成高效的推广和选举体系，为中国的深化政治体制改革提供技术平台。
互联网致使中国的开放变成单向度游戏，不可逆
[天理公道19]：张树新这名字，早有耳闻呀，不过好像很久没听到过他的动静了。互联网和开放啥关系呀？
【张树新】：过去30年中国的改革开放并不是一帆风顺，很像是进三步退两步的游戏，如果没有互联网以及全球一体化，中国的开放探索可能几次都会退回来。互联网致使中国的开放变成单向度游戏，不可逆。
[迷糊经济]：嘉宾：现代的互联网资源被美国把持，你认为美国经济衰退后能够改变资源的重新分配吗？
【张树新】：有可能。由于今天持续发酵的金融危机，会在未来一两年内导致游戏规则的重新改写，两亿网民的中国是有可能参与全球互联网规则制定的，但中国的互联网管制模式是其发展障碍。
[迷糊经济]：嘉宾：你是如何看待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关系的？你认为下一代互联网会推动中国的GDP发展吗？
【张树新】：互联网自身不是虚拟经济，是实体经济，只不过是在虚拟空间中实现的实体经济。这和最近大家在金融危机中讨论的虚拟经济是两个概念。那个更特指金融创新的放大杠杆。我个人认为，中国互联网经济刚刚步入大发展期，会对中国GDP产生贡献。其实你今天仔细看中国移动、中国电信的收入中，与互联网相关的信息服务已经占有很大的比例。互联网产业不只是大家经常接触到的门户或网站，其底层基础设施、相关技术产品、硬件设备，作为内容本身对其它媒介及娱乐行业的带动都是这个行业的生态链的一部分。
[也算股民]：嘉宾你好，中国触网者众，目前还是用日本镜像，我国拥有根服务器前景如何？
【张树新】：这个问题牵涉到互联网业内的公共利益，进而牵涉互联网上的国家利益。其实今天中国的互联网管理部门与互联网行业商业企业以及网民，这三者的关系没有很好理顺。管理部门更多的考虑是风险，商业企业考虑的是利益，网民考虑的是表达权，这三者如何就其共同利益，其中包括根服务器问题、实名制问题以及相关立法与自律能平等协商，共同找出中国互联网的文明规则，是这个行业未来发展的重要问题。
[迷糊经济]：嘉宾：你如何看待网恋？你有过体验没有？
【张树新】：网恋不只中国有，但似乎中国更甚。这应该与互联网无关，这是中国现实社会的真实反映。只不过互联网提供了更方便的技术平台。今日中国社会的活跃度、混乱度都在互联网上被高度放大，也许这是改革开放高速成长和价值冲突的30年的必然结果之一。我个人没有过体验，我大概太老了。
[贪腐制度常治久安]：张树新，多年前我们有过合作，你现在做VC吗？
【张树新】：过去几年一直在做。去年开始，我个人很少参与，联和运通公司还在继续做风险投资。但最近，经济形势不好，没人敢投钱。
[翠鸟1]：请问嘉宾如何规范互联网的虚假信息？
【张树新】：大概很难。如果连中央电视台的广告你都不能全信的话，互联网肯定也不是净土。这不是规范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信用系统和道德价值的重建，需要时间，毕竟中国社会还没有完成原始积累。
网络暴力：互联网其实是现实社会的放大镜
[平民言论]：请问嘉宾，现在通过内网就可以在自己的电脑是建网站，每天都有上千个垃圾网站发布，你怎样看待这种建站热？
【张树新】：这就和垃圾短信一样，有需求就会有供给。但也会有很多治理方法。我想经常上网的人就会逐渐甄别真实与虚假。网络社会和现实社会一样，文明的建立需要过程。
[不是我不爱你]：互联网对现在这一代年轻人是不是起了民主的启蒙作用？你如何估计这种影响？
【张树新】：我想怎么估计都不过分。我经常讲像我们这样过了40岁的人都不是网络的原住民，一部分人是移民，而网络的原住民（尤其是那些出生时互联网已经是他的生存环境的孩子们）对于信息权利的认识、对于现实社会的知识几乎都得益于互联网。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民主是他们的天然权利，所以中国社会的改变需要时间，孩子们总会长大的。
[迷糊经济]：嘉宾：你听说过网络暴力吗？你认为现在是根除暴力的最佳时机吗？
【张树新】：听说过。如果现实社会中的暴力根源不根除，人心中的暴力因素日趋增长，互联网的暴力也不可能根除。我说过互联网其实是现实社会的镜子，只不过某些被现实压抑的部分在那个镜子中会更加放大而已。
[没钱看病的农民]：请问：我刚才看了您做客强国论坛现场照片，你的样子很慈祥，给人一种母亲的善良的感觉，因为我的母亲和你也差不多的年纪，我想问一下你经常会和你的子女们在一起聚聚吗？你的家庭幸福吗？
【张树新】：我只有一个女儿，在美国上大学，她最近才回来，我们一起刚刚在中国自驾行五千公里，去体验中国的人文历史。我想我还是很幸福的人。
[紧技评论]：嘉宾，为什么有了互联网仍做不到信息对称信息公开？谁在干扰？是人吗？
【张树新】：当然，任何社会的统治者都不愿意众生喧哗，这不利于统治。互联网只是提供了技术平台，它只是使得金字塔式的控制变得成本很高，它并不会改变统治本身。
[寒碧]：请问嘉宾，您当年是怎样发现互联网发展先机开创瀛海威的？
【张树新】：太古老的故事了，还是不讲了。
[迷糊经济]：嘉宾：你是否认为通过互联网将来的大学教育会代替现在的传统大学教育？
【张树新】：其实互联网对教育的挑战和创新是很有意思的话题，我们经常说师者传道解惑也，但当求知者可以透过互联网获得大部分知识，如果教育还只提供知识本身，就会面临巨大危机。但互联网并不提供智慧，更不能解答困惑。所以，在互联网时代的教育业者如何利用互联网这个巨大的图书馆和讨论广场，使得学生更有效接受教育，而可称其为师者的人必须能提供精神和智慧，这才能使我们回到教育的本意。可惜，我们今天的大学大多都只提供知识，太多的师者不配称师。
改革开放：亘古未有，复杂与艰难程度超乎想象
[绑架真理]：请问嘉宾，你怎样看待网络游戏对广大青少年的毒害作用？
【张树新】：如果青少年的学校不那么无聊，老师不那么可恶，课程不再都是应试，也许网络游戏对青少年的吸引力未必有今天那么大。还是这句话，互联网只是技术平台，它会更大程度的反映人们在现实社会中的压抑愿望。中国的青少年对网络游戏的依赖尤其为甚，其实和中国现阶段的家庭与社会的教育模式、非常单一的功利性知识系统都密切相关，这是个太复杂的问题，牵涉到社会心理学，很难讨论罪与罚。
[平民言论]：请问嘉宾，互联网发展离不开pc平台，今后会不会向手机平台转移？
【张树新】：应该，但不会全部转移。毕竟手机的存储量有限。如果手机像PC那么大，就不是手机了。但中国的手机普及率世界第一，所以，移动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也是世界领先。
[在苍茫大地上]：嘉宾，如果中国的互联网一旦开放，给老百姓充分的言论空间，您认为谁最怕它无法比拟的力量？是那些贪腐分子吗？
【张树新】：当然不止是贪腐。所有以人民之名并不为人民的人都会害怕。但是，乌合之众之众生喧哗也会产生其它的问题。法国大革命的历史有必要重读。
[mztyhao]：张总，你上个网吧吗？你如何看待网吧的发展？现在要办个网吧很不容易的。
【张树新】：过去看投资项目的时候去过，网吧也是中国的特有现象。据说在很多二三级城市，是网络渗透的最主要终端。就像电话亭，对于网络的普及功不可没。至于经营情况，似乎也不容易。现在情况不太了解。
[阿斯顿飞]：张女士，我把您看成神话般、史诗般的人物。您说“如果没有互联网以及全球一体化，中国的开放探索可能几次都会退回来。”指的是什么？
【张树新】：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中华民族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其复杂与艰难程度超乎想象。当遇到挫折时，很自然有各种声音，大家可能听说过很多“左”和“右”方面的争论，包括今年还有很多人在怀念毛时代。自上而下的改革自有其脆弱性，当遇到困难及利益阻力时，停滞和向回走时常发生，毕竟我们的特色是政治和经济的改革高度不对称。但在开放系统中，民众的声音与国际社会会平衡逆行的力量，大家都知道，现阶段的朝鲜是绝对不会有互联网的。
[荐轩]：嘉宾好！看了你的几条回复，感觉你坦率、求实。我认为，不管现行制度助推、还是制约发展，互联网必将促进中国的巨变！其作用也许今人无法完全想象。你同意吗？
【张树新】：同意。所以我个人近几年花很多时间读历史与社会学，希望对未来的中国方向能有所了解。其实今天的社会科学研究急需互联网社会学。
互联网是每个人个性表演的舞台：可以不喜欢，但应该尊重
[长安客居]：嘉宾：你如何评价现在的网友，他们的整体素质和90年代的网友比是一个什么趋势的变化？
【张树新】：1995年到1998年，基本上是很小众的精英人群，所以，关心的话题与技术程度与现在截然不同。1998年到2003年，商业驱动居多，这时期也是商业模式形成和创业的高峰期。我想，2003年的孙志刚事件是一个很大的转折，互联网开始介入中国的公共事件。其它媒体介质与网络的互动也愈加明显。而今天的几亿网民中，上网时间多的大多是20几岁的年轻人，也就是80后为主体，其心灵结构特点决定了今天的网民特征。其实我并不觉得有素质上的优劣之分，只是关注角度不同、表达方式不同。我想地震时网络上的舆情表现充分证明中国网民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生命权面前的基本素质远远比某些人想象的高很多。
[强国广告代理]：嘉宾：有人提出“要顶住互联网的压力”，你有何评论？
【张树新】：我不懂这句话从哪来，这不就是与人民作对吗？
[杜康]：张大姐，你有没有关注过华南虎事件，你觉得这个事件是不是网络历史的一个经典案例？
【张树新】：同意。我想华南虎事件中的互联网历史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中国网络社会学的经典案例，也应该成为促进中国各地方基层政府改变作风的契机。遗憾的是现在并没有看到。 从某种意义上讲，华南虎、毒奶粉是一类案例，这都是中国社会信用亟待重建的信号灯。可惜，反思不够，其深层因由还未改变，所以，类似事件只会不断再发生。而互联网几乎已成为唯一表达与讨论渠道。
[强国一派]：张大姐，你现在做什么呢？对工作满意吗？网友都很关心你的现状，请务必回答。
【张树新】：我从去年开始逐渐从商业中退出，花很多时间读书和旅行，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兴趣。因为我太多问题想不明白。找过很多学者讨论，发现学者们都在研究假问题，所以只好自己读书思考。读书会让人非常快乐，谢谢关心。
[远文]：嘉宾，你说你这是第一次与网友在线交流，为何你这位互联网先锋人物，却迟迟没有参与网络互动呢？
【张树新】：我近十年来很少接受采访，而互联网的噪音分贝太高，我也实在不需要推广自己和自己的声音，更不愿扮演道德楷模去教化别人，也没兴趣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思考的问题又不是大多数网民关心的，所以，接受采访不知道说什么，也就很少说话了。
[丛林漫步]：看了你的回答，觉得你不太象一位IT人士，而象一位哲学家、政治学家，这是不是用心不专呀？
【张树新】：我做IT的时候也不懂IT，我是学化学的，毕业后当过记者，做过公务员，开过买卖，也偶尔成为了早期的互联网创业者，但个人兴趣一直是社会学和历史，所以1995年的时候我就一直想想清楚互联网对中国的意义，确实做商人有一点不专业，但你不觉得特别专业的商人很无聊吗？
[登泰山而小鲁]：你如何看待芙蓉姐姐、木子美这类现象，这是不是说明互联网意味着人性的堕落或者体现了人性的丑恶？
【张树新】：我不同意这样讲。互联网是每个人个性表演的舞台，每个人都有自己表达和表演的权利。如果他没有侵犯别人的利益，从美学意义和道德意义上讲，你可以不喜欢，但应该尊重。
[首席班主]：嘉宾，有人说网络到处是陷阱、网络言论不可信、要打击网络暴力等等对网络的负面言论，你如何看这种鼓噪？
【张树新】：我想脏水和孩子不该一起倒掉。
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天佑111111]：嘉宾好：互联网的民意能否代表民意吗？政府重视吗？政府参考吗？我想知道。若不能代表，我想，上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张树新】：我想代表一部分。但是，表达的人其实已经将沉默的大多数代表了。由于喜欢讲话人的性格特点，有些意见会相对极端。如何筛选、甄别和确认真正的民意，是个有意思的学术问题。其实从今年的很多政府决策来看，政府已高度重视民意。但似乎有所甄别。这已经是现阶段中国的几乎唯一渠道了。
[平民言论]：请问嘉宾，你这样看待官员触网现象？
【张树新】：总体上是好事，当然不排除“政绩秀”和做姿态，但总比自上而下的方式好很多，毕竟他称你为网友，表示大家平等。
[胸膛不挺背要驼]：请问嘉宾，有人把BBS比作以前的大字报，您有什么看法？谢谢！
【张树新】：还不太一样。大字报的制作成本与表达方式都比写帖子难许多，而且它在中国过去的历史上更多的被用于政治斗争。所以，才在我们的宪法中曾被明文禁止。而BBS的60%、70%功能在于日常交流和相互帮助，当然也有很多舆情表达，但长篇大论的相互攻击和论战，虽然也时有发生，但似乎不是主流。我看很多人的日常生活已经习惯性的发帖子，从吃饭、郊游、拼车到交友、找工作、通信息，而其制作成本实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也不应将网络的大部分应用太政治化。
[方以类聚]：张嘉宾如果有人将你比作中国互联网的“小岗村支部书记”你认为这是夸你还是骂你呢？
【张树新】：不敢当。1995年的互联网对我来讲更多的是商业，只不过太早了，我说过，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了一件正确的事，社会对我的回馈早已远远大于我的付出。至于说在这个过程之中，对于中国社会改革进程的相关性的思考，是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事情，也是逐渐体现的，我们大家都是小人物，无力扭转乾坤。我们每个人只是在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但同时，又都对环境的建设负有责任。从独善其身到兼济天下，是中国所谓文化人的必然思维模式。我想，所有人都不能免俗。
[一天一地一广仔]：请问嘉宾，为什么别人称你为“中国互联网教母”？说互联网改变了中国，那你改变了什么？
【张树新】：这个称呼更不敢当，只是进入这个行业早了一点而已。互联网已经改变中国，将来还会进一步促进变化。而我个人，从30几岁到40几岁，互联网也使我受益良多。因为我生性崇尚自由、平等，所以1996年的时候我曾经讲过，互联网是最后的人性关怀。虽然不再从事互联网商业，但对互联网的社会学研究将是我未来持续关注的。
【张树新】：讲了很多，谢谢大家，谢谢很多人还知道我是谁。
嘉宾简介
张树新“中国互联网教母”、“中国信息行业的开拓者”、原瀛海威信息通信公司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