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弃权就是赢 张维庆天生就是当官的料,不走仕途真是可惜了。20多年前他就是温州中行的科长,如果不出国,没准今天早已是权倾一时的财神爷了。偏偏他出来早了些,偏偏他要到奥地利体验域外生活,实现那种闯荡中的自身价值,官位自然不会晾在那儿等他。 然而张维庆并不以此为憾。他行过无数路、吃过无数苦,也把自己在天地间的人生位置折腾了好几个来回,得出的结论是值了。如果在当年的“肥缺”上锥子般越凿越深,不仅外面的精彩无缘相识,自身也可能命悬两头,或升官发财,或被牵扯到腐败案中遭受牢狱之灾。哪能像现在,虽算不上商界大亨,也是靠劳动所得、凭智商所挣,也是开奔驰、住别墅,而且呼吸着维也纳自由的空气,享受清明静朗的心境,夜晚睡觉安生,不用担惊受怕鬼敲门。 如同其他温州乡邻,张维庆也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必将遭遇人生的多重选择。他从不肯把选择权交给上帝,总要拽着命运的缰绳,由自己来定夺。不管选择对错,结局好坏,他认为没有弃权就是赢。所以,每当张维庆回头检视自己的履历时,心里总是透彻地明白。一个人,活得明白并不容易。 家史与青春记忆 张维庆出身不俗,家谱记载系明朝宰相张璁第二十一世孙。大家族的家教一直很严,他自小循规蹈矩,在校是好学生,在家是好孩子。父母都是老银行,工作忙,所有家务全权交给了他这个长子。生煤炉烧饭做菜,洗衣洗被单,他一个男孩子做得比女孩还要上路。 高中未毕业,母亲担心上山下乡,让他先一步停了学,到社会上混生活。他喜欢读书,离开学校很是黯然神伤。但青春期的痛也同时催长他思想上的成熟。他做学徒,学裁缝,也到小学代过课,在世俗江湖的粗砺中跌打滚爬,褪去学生气,练就谋生手段与胆魄。 如果不是1976年母亲退休让他顶职进了银行,张维庆也许连世家弟子残存的那点儒雅气也被一一洗净。 银行显然适合张维庆这个银行职工之后。他上进心强,学得又快,深得上司器重,又从党政班拿了文凭回来,升职便顺理成章,爱情也翩然而至。同是大家之后的同事苏翎翎与他在业余学习英语的灯下互生爱慕之情。这段情起先双方都不看好,苏翎翎是父母宠爱的千金小姐,家务从来没做过,离他贤妻良母的择偶方针略有距离。而张维庆在翎翎眼里显然帅气英俊不足,所以断断续续分过几回,但终难了断。彼时的年轻人哪有时下这般世故?张维庆把苏翎翎的自行车擦得锃亮,车前马后俨然一个护花使者,到底还是把女友娶回了家。 事业爱情春风得意,张维庆反而在银行那把交椅上坐不住了,总想折腾一下,做点反常态的事情。恰有法国一朋友替他办担保领了护照,出去的心便蠢蠢欲动。妻有姨妈在奥地利,一厢情愿想去投奔她。没有关于奥地利的申请材料,糊里糊涂就去杭州改道。 人家不给办。一个电话打到省中行,居然帮他改掉前往地拿到了出境卡。再去北京签旅游,运气超级好,没几天领馆电话跟过来,他的签证准了。既然是旅游,呆得住呆不住没底,该留条后路。张维庆不是那种破釜沉舟的人,他替自己办妥停薪留职,再把一百美金塞进干瘪的衣袋,算是准备就绪。1987年的那一天是他生命中不同凡响的时刻,他开始闯荡世界。 第一次破产 到维也纳恰是周末,姨妈餐馆忙,脱不开身来接机,让他等在机场。张维庆东张西望,满脑子憧憬,不愿耗在晃来晃去的人影里等,摸摸口袋里薄薄的那张美钞,心一急,跳上出租车就往姨妈乡下的餐馆赶。到底是初生牛犊,他以为是温州的“菲亚特”呢,坐趟车5块钱。白人司机语言不通,就照他递过去的地址开,开了很久,像是永远没有尽头,慌得他把口袋里的美钞攥出了水。 到了姨妈的餐馆,口袋掏空,张维庆彻底破了产。 姨妈见他戴着眼镜,又是银行干部,没敢派他活,而推荐他去了台湾人开的饭店。那时台湾人看不起大陆仔,收下也是当苦力,明知他不像做苦力的人。张维庆心里逆反,手脚加倍勤快,楼上酒店楼下餐馆,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包干。清晨6点起床,侍候酒店旅客早餐,餐后打扫房间,十点下餐厅拖地洗厕所,再洗菜洗盘碗,水池边一站好几个钟头,午后打烊,还要洗餐巾烫台布,然后再一轮晚餐的流水作业,直到夜深人静。张维庆从未吃过这样的苦,感觉就是万恶的旧社会。但他强撑着,累出胃病,痉挛发作,也不愿示弱。台湾老板开始喜欢他,动了恻隐之心要免费替他申办工卡,前提是3年不得离开。工卡意味着能在奥地利光明正大留下来,但他拒绝了,不留也罢。卖身3年的买卖,他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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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责任编辑:适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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