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第九届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4月19日宣布，迪亚斯－卡内尔当选国务委员会主席。迪亚斯－卡内尔当选后发表演讲。他说，在当前和平安全日益受到威胁的国际环境中，古巴的对外政策不会改变，古巴不会在主权和独立问题上让步，原则问题也不容讨论。

迪亚斯－卡内尔强调，劳尔·卡斯特罗虽然不再担任国务委员会主席，但作为古共中央第一书记，他的意见对于新一届政府仍有重要意义。

当天，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分别致电古共中央第一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和古巴新任国务委员会主席兼部长会议主席迪亚斯－卡内尔，祝贺古巴第九届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选举产生新一届国家领导人。

4月19日，在哈瓦那举行的古巴第九届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上，劳尔·卡斯特罗将迪亚斯－卡内尔的左手高高举起。新华社发（伊雷妮·佩雷斯 摄）

刚刚卸任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的劳尔·卡斯特罗19日在致闭幕词时说，任何企图破坏古巴革命的尝试都将失败。

谈及新当选的国务委员会主席迪亚斯－卡内尔，劳尔·卡斯特罗说，他的当选并非偶然，“他的品德、经验和对工作的奉献精神，使他足以出色完成大会赋予他的职责，对此我们深信不疑。”

古巴外交部曾在社交网站账号上写道：“下一任主席或许不再是那个姓（卡斯特罗），但他无疑将是革命之子。”

“革命的胜利征途将继续，”57岁的卡内尔近日告诉媒体，“和平、自由、独立和人民主权将会持久。”

4月19日，在古巴首都哈瓦那，新当选的国务委员会主席迪亚斯－卡内尔（左后）发表讲话。新华社发（华金·埃尔南德斯 摄）

1960年4月20日，迪亚斯－卡内尔出生于古巴中部比亚克拉拉省普拉塞塔斯市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机械厂工人，母亲是小学教师。

上世纪80年代，他在拉斯维亚斯中央大学修完电子工程专业。此后，他在部队服过役，还在母校当过教师。1993年，他投身于党的工作，一年后出任古巴共产党比亚克拉拉省省委第一书记。

在当地人眼里，他非常接地气，常骑自行车出行，爱与民众攀谈，爱穿印有拉美著名革命家切·格瓦拉头像的Ｔ恤，还自称是甲壳虫乐队的歌迷。

迪亚斯-卡内尔务实勤奋，在地方主政期间获得良好口碑。2003年，他成为古共历史上最年轻的中央政治局委员。2013年，他被选为古巴国务委员会第一副主席。自那以后，他一直是劳尔·卡斯特罗的得力助手。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标签：第一位在1959年古巴革命后出生的古巴元首。

有舆论指出，权力交接后，古巴外交政策不会出现大的变化，但将传递出关于古巴未来和古巴融入美洲与全球化世界的趋势信息。

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古巴是一个只有1100万人口的岛国，旅游、镍矿、蔗糖出口是传统的经济支柱。近年来，因为国际糖价的波动，古巴关闭了大量糖厂，蔗糖产量下降。古巴在能源、药品和食品等方面较多依赖进口。同时，古巴国内缺乏资金积累，需要靠外资这一增量提高投资率，促进改革，保障经济发展。

21世纪初，在时任委内瑞拉总统乌戈·查韦斯执政期间（1999~2013年），委古贸易占古巴对外贸易总额的比重维持在40%左右，委是古第一大贸易伙伴。但近年来，随着国际市场大宗商品价格的大幅下跌，包括委内瑞拉在内的一些拉美国家普遍面临困难，以致一些国家的左翼执政党下台，古巴所处的区域国际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

马杜罗上台后，委内瑞拉迫于多种因素不得不大幅削减对古巴的援助，到2017年，委内瑞拉已经不再是古巴最大的贸易伙伴。

4月18日，在古巴首都哈瓦那，一家餐馆的电视中播放古巴第九届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会议的画面。 新华社/路透

同时，为配合国内的改革与建设，古巴开始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并努力改善和欧美的关系。近年来，在拉美政治格局出现“向右转”趋势的背景下，美古关系和欧古关系取得突破性进展，标志着古巴以助力国内改革为目标的全方位多元外交打开了新的局面。

与美欧关系正常化

2014年12月17日，美古两国领导人宣布启动邦交正常化进程，使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的两国关系出现了历史性转折。三年多来，美古关系正常化取得了重要进展。

首先，古美关系正常化第一阶段的三大目标已经实现，即将古巴从“支恐名单”中删除、恢复外交关系和实现高层互访。两国首脑在2015年4月的美洲峰会上实现了首次会晤，并于7月20日正式恢复外交关系。

2016年3月21日，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古巴，成为88年来首次访问古巴的美国总统。双方就法律实施、打击贩毒、人权、赔偿等问题展开对话，达成了有关环保、恢复直邮等方面的协议，开展国际医疗合作。奥巴马政府还放宽了对贸易和侨汇的限制，并向国会递交提案关闭关塔那摩监狱。

资料图：奥巴马与劳尔·卡斯特罗的历史性握手

2017年1月12日，奥巴马在卸任前发表声明，宣布美国即刻终止“干脚湿脚”政策，美古关系迎来古巴革命以来最好的时期。“干脚湿脚”政策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在1995年专门针对古巴人制定的移民政策，指在海上被截获的偷渡者将被遣返回古巴，而偷渡者一旦踏上美国陆地则成为美国境内的合法移民。该决定曾导致中美洲移民危机。

多年来，古巴和大多数欧盟国家保持了外交和经贸关系，一直存在实际的合作关系。但古巴是唯一与欧盟之间不存在外交制度框架的拉美国家，也是欧盟采取所谓“共同立场”政策（1996年起）对待的唯一国家。据此“共同立场”，欧盟将古巴进行民主开放、改善人权状况作为关系正常化的前提。因此，欧古关系也需要正常化。

劳尔·卡斯特罗执政后，古巴改善了对欧关系。在2014年底美古宣布开启关系正常化进程前后，古巴与欧盟的对话也取得了重要进展。到2014年2月，欧盟外长会议就与古巴启动政治谈判达成一致，并得到古巴的积极响应，标志着欧古关系正常化进程的正式启动。

2015年双方的高层互动举世瞩目，先是负责欧盟外交政策的负责人莫盖里尼访古，接着是时任法国总统奥朗德访问古巴，成为美古改善关系以来首位访问古巴的西方大国元首。2016年3月11日，古巴和欧盟签署旨在推动双边关系正常化的框架协议。11月，欧古签署“政治对话与合作协议”。2017年11月，该协议正式生效，开启了古巴与欧盟关系的新阶段。

全方位多元外交将延续

古巴外交近年来取得重大成果，已与世界180多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设立了140多个使领馆。其全方位多元外交的主要目标是为国内改革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获得援助、贸易与投资，有利于国内通过模式更新进一步改善投资环境，在提高经济内生动力的同时也吸引外资，实现经济发展。

资料图：卡斯特罗兄弟，左为菲德尔·卡斯特罗

虽然劳尔不再担任国务委员会主席和部长会议主席等国家领导职务，但仍将继续担任古共中央总书记，直到2021年。现任外交部长布鲁诺·罗德里格斯可能继续主管外交工作。因此，古巴已经形成的全方位多元外交新格局或将延续，并可能会继续加强外交的经济功能。

目前，中国再度成为古巴第一大贸易伙伴；俄罗斯与古巴的合作也不断深入。2017年5月，俄罗斯石油公司宣布向古巴提供25万吨石油及其衍生品，俄罗斯对古投资显著增长。加上2014年以来美古关系和欧古关系的正常化，全方位多元外交为古巴领导层的权力交接和经济上的更新改革创造了重大机遇。

外交挑战和经济制约

当然，领导层换届后的古巴外交仍然面临诸多挑战。

自2017年美国总统特朗普就职以来，美国政府收紧对古政策，美古关系正常化进程出现了曲折。2017年6月16日，特朗普宣布立即撤销奥巴马政府与古巴达成的“完全不公平”的协议，继续执行对古巴的经济、金融封锁和贸易禁运政策，禁止美国企业与古巴军方控制的企业有生意往来，同时收紧对美国公民前往古巴旅游的限制。

4月18日，在古巴首都哈瓦那，劳尔·卡斯特罗（左二）和迪亚斯－卡内尔（左一）在古巴第九届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会议上拥抱。

2017年10月3日，特朗普政府以美方人员遭受“声波攻击”、古巴未能尽到保护义务为由，驱逐了15名古巴驻美外交人员。2018年1月31日，特朗普签署命令继续使用关塔那摩监狱。3月2日，美国国务院发表声明称，将永久缩减驻古巴大使馆人员。接下来，预计美古两国在人权、移民、关塔那摩等问题上的斗争仍将继续。

在欧古关系方面，虽然双方的贸易和投资关系一直存在，而且先于美古关系实现了全面正常化，但所谓人权问题仍然是主要障碍。

同时，中右翼政党仍然在拉美政治格局和地区主要一体化组织中占据主导地位，委内瑞拉和巴西对古巴的援助减少，古巴发展的国际环境面临地区政治形势的挑战。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只有国内经济发展了、搞活了，外资才能有意愿进入古巴。古巴新一届领导班子能不能迅速将工作重点转移到改善投资环境上来，还有待观察。（作者杨建民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古巴研究中心执行主任）